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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博物館無頭分屍案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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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博物館無頭分屍案(2)

晚上六點多, 孟思期乘坐公交車到電影院附近下車,市區的電影院她還是第一次來。

電影院坐落在繁華街道,門口有招牌, 張貼著大型海報,一張是愛情片海報, 就是她手裏的電影票, 還有一張武打片海報。門口有大音響聯動院內的聲音,聽上去正在播放武打片, 打鬥激烈,刺激著路人的耳膜。

她進門時發現不少人在排隊等進,不一會,閘門開了, 電影票被工作人員剪口後,她順利進去了,走進包廂。

這包廂並不大,前後大概八排座椅,她這個位置選的還挺好的,就在第五排正中, 她跟著人流坐進了位子裏。

電影正式開場,膠片效果一般,但是顯示清晰,幕布上還偶爾閃過白點。

她發現電影開場五分鐘了,隔壁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的。估計買票的人有別的事耽誤了,可惜浪費了一個好位置。

她隨意地將手臂搭在隔壁扶手上,享受著兩個空間帶來的舒適感。

這時隔壁有了動靜, 像是有人來找位子。

她抽回手臂,扭頭, 發現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,紮著馬尾辮,她順利坐下。

孟思期的視線再次回到電影幕布上,不一會,那個女孩小聲問了一聲:“這不是第六排?”

電影是愛情片,聲音偶爾靜默,孟思期朝她點了點頭,女孩似乎發現走錯了,緩緩站起身,弓著身子走了出去。

孟思期沒在意,再次將手臂搭在隔壁扶手上,她之所以這樣,無非就是覺得這裏的座椅很窄,整個人都比較局促,想舒展開一些身體。

她正沈浸在劇情裏,一個高大的影子壓下來,然而那影子壓到一半似乎停住了。

孟思期別了別頭,頓時就怔住了,電影的光影正在男人的五官上慢慢移動,因為光線,他的五官一半明一半暗,變得極其立體。

他的目光深邃,藏著閃動的微光,猶如光影在他眼球上漫步,忽明忽暗,忽冷忽熾。

他俯著身子,大概是正想坐下,也發現了她,更發現了她侵入隔坐空間的手臂。

手掌向上,袖子裏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,因為光線亮,這截手腕雪白又優美。

路鶴的眼神在她手腕上停留了兩秒,眼底就像有種灼燒感讓孟思期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,她連忙收回了手臂,藏在自己椅子裏。

她的動作很快,以至於路鶴像是沒反應過來,片刻後才朝她微微點頭,打了一個招呼,緩緩坐下。

這時的孟思期明顯覺得局促起來,本來這椅子就窄,然而旁邊突然坐了一個人,一個她認識的人,又談不上親近的人,然而靠在一起看電影,而且是看愛情電影,這種感覺讓人覺得很別扭。

她真感謝陳傑蓉為她選了這個黃金座位,這下可把她看電影的興致一下子減淡了幾分,後面的劇情她似乎總也看不進去。

電影男女主人公擁抱的場景,她甚至希望跳過去,這讓她不自然就想到路鶴曾經抱著她的場景,還有兩次。

本來包廂裏就熱,然而她此時明顯覺得臉上燥燥的,就像一團小火苗在烤著。

她坐得筆直,一點都不放松。

待電影裏出現幾個輕松的戲份後,她才慢慢放松了幾分,甚至微微側頭打探了下路鶴。

路鶴和她想象的一樣,坐姿筆直,讓人覺得他不是來看電影,而是來聽報告。

在光影中,她能看清他的側臉,還有微微如山嵐起伏的喉結,喉結微微滾動的動靜也慢慢地在她視野裏舒展。

電影尾部,男女主人公擁吻在一起,整個包廂傳來騷動的聲音,孟思期咽了下,微微垂了垂眼睫。

十分鐘後,電影散場了,大家意猶未盡地走出大門。

唯獨他們兩個還坐在位子上,她想離開,但是離開前總要說上幾句話,她不知道說什麽。

想了想,她開了口:“你……”

沒想到路鶴也轉過頭來,“你……”

他們幾乎異口同聲,孟思期一時閉了口,路鶴的嘴角微彎:“你,一個人來的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一起走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兩人一起站了起來,路鶴做出先請的手勢,讓她走在前面,兩人一起走出包廂大門,走出電影院。

站在馬路邊上,一片霓虹從眼前穿過,路鶴問:“怎麽回去?”

“我打車吧。”

“行,我打車和你順路。”

“你順路嗎?”孟思期記得他住在離警局幾公裏外,並不順路。

“送送你,畢竟這個點外面人少。”

孟思期明白他的意思,快九點了,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打車不是很安全,她不知道怎麽回應,沈默了一秒後,就當同意了。

路鶴招了一輛出租車,他打開後面車門,讓她先上。他後上。

可能因為同事的關系,他沒有坐進前排副駕。

兩人再次坐在同一空間,這讓孟思期又產生看電影時的同樣感覺,路鶴沒什麽話,她不知道說什麽,這樣會顯得很尷尬,不過她想起了一件事,“路隊,衣服一直忘記給你,明天你有空的話,我送給你。”

“沒事,我不急著穿。”

“謝謝你上次的幫忙。”

“客氣了,以後下雨記得帶把傘。”

“我知道,那次……你一直穿著濕衣服嗎?”她記得路鶴那天也淋濕了,沒換衣服就跑了。

“我到現場呆了兩小時,身上也幹了,不像你,身子骨小,不能淋雨。”

“我記住了。你以後也註意身體。”

一路無話,感覺快要到家的時候,孟思期還是問了他一個問題:“路隊,你也喜歡看電影。”

“……偶爾,放松下心情。”

空氣再次沈默,路鶴卻主動問她:“你呢?”

“其實是蓉姐送我的電影票,我感覺電影還不錯,就代她看了。”

路鶴的眸子微微一頓,孟思期沒有察覺,突然發現車子到了,“對了,路隊,我下車了。”

孟思期推開車門,剛走進夜色,就看見另一邊路鶴也走下了車門,他叮囑說:“好好休息。”

“你也是,謝謝你送我,再見,路隊。”

夜色中的路鶴,身材高長,影子在院外路燈的拉長下,像一株直穿雲霄的松杉。他穿著一身棕色皮質夾克,雙手插入夾克衣兜,望著她走進院門,走進燈火通明的住宅。

不知道為什麽,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片燈火中,不知道是因為燈火的溫暖氛圍,還是因為孟思期,他總覺得他曾經目送過她許多回,一次次背影的遠離,那背影就像烙印,讓他有一種錯愕的感覺。

“叭叭……”出租車在催促,路鶴回過神來,緩緩轉身,骨節分明的手指拉開了車門。

回到車內,他醞釀起一件事,因為孟思期的那番話,他意識到這次電影是劉局有意安排他和陳傑蓉坐在一起。

他對陳傑蓉比較熟悉,工作上算得上親密戰友,沒有陳傑蓉的支持他很多案子無法偵破。

在他眼裏,她是非常出色的同事,也正是因為他資格老身處隊長一職,他對陳傑蓉的了解可能要比別人多一些。

五年前,二隊警員項傑在執行任務時犧牲,那是整個警局最灰色的時期,到今天兇手仍然沒有歸案,至今項傑的名字仍然是談之色變的。

可是他知道,項傑一直在追求陳傑蓉,兩人的關系走得很近,如果項傑沒有犧牲,那麽他們倆一定會走入婚姻的殿堂。

他尊重陳傑蓉,雖然劉局很早以前就在他面前提過她的名字,但是他一直沒有往那方面想。他也不會往那方面想。

路鶴望著車窗外的夜色,望著轉瞬即逝的霓虹,他的目光慢慢沈重,他堅信一定能找到兇手,在今陽市的藍天白雲之下一定能將兇手正法。

前兩年,省廳想調派他過去,他拒絕了,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項傑。

他希望留在今陽,因為這裏還有很多沒有偵破的懸案,他想憑借自己的微薄之力盡力去完成。

*

孟思期回去之後還想著電影院的事情,她一直不相信路鶴有時間去看電影,平時他一直忙於工作,而且是那種廢寢忘食的地步,這部愛情片雖然還不錯,但是路鶴專門買票去看,她卻不相信,估摸整個警局的人都不會相信。

路鶴孑身一人她是知道的,這麽多年他沒有成婚可能有他的想法,孟思期不方便過問,只是突然去看愛情片讓她有些好奇。

但是因為刑偵工作的原因,她什麽事情都會多想一點,路鶴可能不會主動買票,但是別人可以啊,譬如陳傑蓉。

陳傑蓉對她和路鶴都很熟悉,關系都比較近,很有可能是陳傑蓉替路鶴買了票,用某個理由讓他去了電影院,而陳傑蓉又將另一張同座票給了她,她的目的可能就是想撮合她和路鶴。

這樣一想,似乎也說得通,但是孟思期也就想到這兒,她不會在意這些事情,她現在就想在工作上努力一把,不想去談情說愛,當然她也不會抵觸去交男女朋友,她相信那種慢慢的感覺,有一天不管是路鶴還是別人,她都希望那是彼此愛慕、水到渠成的。

孟思期回想著愛情電影裏的情景,慢慢地入眠了,她其實一直忙於工作,經常緊張,很少這樣放松一回,所以很快就進入了夢鄉。

第二天她去還衣服時,其實心裏還有一種微微的忐忑,結果發現路鶴不在,正好她昨晚和路鶴說過了,就順其自然將衣服放到了路鶴桌上,正好梁雲峰在辦公室,問她:“思期,給路隊送東西。”

“哦,”孟思期微微一笑,“是有人托我送給路隊,路隊應該知道的。”

梁雲峰望著孟思期離開的背影,又望著路鶴桌上的手提袋,左右思慮了下,總覺得不是她說的那樣,但是也沒有多想。

孟思期休了兩天假,把自己捯飭了下,買了一件新衣服,平時出去辦案著便衣時也不能老穿那些舊的風衣。

再次回到局裏,韓長林把大家召到了一塊,總結了民宿殺人案和蒲公英紡織廠案兩件案子,他雖然沒有參加後半段工作,但是仔細閱讀了卷宗和結案報告,對大家在整個案件裏的工作表達了高度認可。

他先後表揚了馮少民、趙雷霆和唐小川的工作,最後特意將目光放到孟思期身上,“小孟,這次我表揚你可不是單單看結案報告總結出來的,你師父老馮,這次私下就和我說,你不但成為了一名合格刑警,而且在本次刑偵工作中起到了關鍵的作用,不管是孔陽,還是歸向陽,兩次偵破,你都表現得很優秀,無愧是我們市局二隊的好刑警!”

所有人都鼓起了掌,笑容滿面地看向她,趙雷霆一邊鼓掌一邊誇她說:“思期,你是最好的。”

“最好的,那必須的。”唐小川附和。

馮少民也頷首認可。

趙雷霆卻來了勁兒,“思期你讓我想起中國歷史長河裏閃耀的女性光輝形象!”

“嘖嘖!”韓長林搖頭發笑。

馮少民也不免彎起嘴角,調侃道:“畢竟小趙將來要當局長的嘛。”

“哈哈……”歡聲笑語中,趙雷霆難得臉紅了一回。

孟思期本來面對大家的讚揚特別不好意思,但是在這種輕松的氛圍裏,笑容漸漸綻放得很美,這次韓隊表揚了所有人,但是她記得在表揚她的時候說到了“二隊的好刑警”。

以前她剛來的時候,生怕融入不了這個隊伍,而且因為很多原因,二隊這個家庭曾經並不十分歡迎她,但他們都是善良可愛的,在相處過程中,她得到了幫助,得到了支持,得到了肯定,她才一步步走到今天,漸漸變成她想要的樣子,她的眼眶微微濕潤。

韓長林接著說:“雖然我沒‘趙局’這麽優美的詞藻,但必須說一句,小孟就是我們二隊的驕傲。”

孟思期越發感動,誠摯地說了一聲:“謝謝韓隊,謝謝師父,謝謝你們,我一定會更加努力!”

“好了,都一家子,還說這麽多客氣話。”趙雷霆打趣起來。

“你這一家子說到我心坎上去了。”韓長林感慨說,“我停職那會,每天想回來,才發現這裏就是第二個家……”

大家聆聽著韓長林的話,門口,劉茂平局長走了進來。

所有人表情嚴肅了幾分,劉茂平在眾人面前站定,微笑說:“大家都在呢。”

所有人都禮貌回應“劉局好”。

劉茂平氣力十足:“首先我必須要表揚下你們在2·24民宿殺人案中的表現,這次案件聯動了蒲公英紡織廠的舊案,你們層層剝開真相,為我們市局做出了貢獻。你們的表現也讓我想起刑偵履歷簿裏,那些優秀的警察形象!”

也不知道為什麽,大家都看了眼趙雷霆,趙雷霆卻緊抿著唇,眼裏透著一股子機靈。韓長林又朝馮少民使了個眼色,估摸意思也很明顯,因為他在這次案件裏沒有全程參與,所以讓馮少民說兩句。

馮少民很快會意,回應道:“劉局,這是您和韓隊帶領下我們取得的成績!”

韓長林的喉結微微滾動。

劉茂平說:“好,成績我必須要表揚,你們每個人的表現我心裏都記著。”

劉茂平說這句話時,孟思期發現他特意看了看她,她有些受寵若驚,但也認識到劉局應該不是特意對她說的。

“另外,表揚是一方面,接下來我們仍舊有重要的工作。”

劉茂平面龐上的輕松表情忽然收住,變得嚴肅起來,“在2·24案件發生以後,我們發現八年前,蒲公英紡織廠幾名女工的失蹤,可能和紡織廠陪酒事件有關。長林,少民,你們應該還有印象,當年,紡織廠因為倒閉,少數女工外出打工,但是有幾名女工再無音訊,曾經我們以為她們可能是在外改名換姓,但是今天來看,可能和紡織廠陪酒事件有很大關系,我想這件事,我們市局必須要好好再偵查一番。”

大家的表情也跟著劉茂平的描述嚴肅了起來,孟思期明白,那個荒誕的時光,廠裏主要領導做出了不法勾當,可能有少數女工變成了犧牲品,由於當時條件局限沒有找到真相。

如今時過境遷,廠裏主要領導應該都死的死,呆的呆,如今只剩下歸向陽,雖然不是主謀,或者不一定知道這件事,但是如果有了線索,這件案子二隊就必須跟進,做盡可能的調查。

劉茂平繼續說:“最近一段時間,港商金偉榮、申九祥因走私被廣東公安逮捕,他們可能知道一些內幕,你們盡快確認下。”

“劉局,你放心,這件事我們一定跟緊了。”韓長林當下表態。

“好,不耽誤你們工作,你們忙吧。”

劉局走後,孟思期也在思慮這件事,這個金偉榮應該就是當時龍善文陪酒的客人金牙、金總,可能因為這次案子,劉局發現了端倪,於是讓二隊繼續查明。

韓長林說:“這樣,我去一趟廣東,親自和那邊確認情況。”

馮少民忙說:“韓隊,你還得在家主持工作,還是我去吧。”

“老馮不用勸我,就我去。”

孟思期瞬間意識到韓長林的心思,也許因為停職,他覺得自己在這段時間沒有出力,所以想彌補一下。

馮少民沒再阻攔,唐小川說:“韓隊,還是我跟你一起吧,兩個人有個照應。”

“也行,就我和小川一起過去,主要是錄口供也方便一點。”

韓長林又吩咐道:“這次我和小川出遠門,家裏還是老馮你照顧下,另外歸向陽那邊,你有空帶小孟小趙提審下,或許他也知道些什麽。”

歸向陽到現在都沒有透露關於工廠陪酒事件的始末,在他殺害孔曲山的描述中,對於陪酒一事描述得很模糊。

他供述過一次,當時那件事他只是旁觀者,主謀是副廠長等主要領導,結合他“拯救”龍善文的那次行為,他的話可能是真的,如果他是謀劃者,應該不會和他們唱反調。

在歸向陽的口供中,他還透露了孔曲山當時手握的那份照片證據,他說,在殺害孔曲山後,才發現孔曲山手裏的照片是假的,後來他又派人到孔曲山家裏翻找,但一直沒有翻到。

因為這件事後來沒有曝光,所以歸向陽將之認定為孔曲山的謊言,就是為了逼迫他簽下合同。

而之後歸向陽派人到孔曲山家翻找的行為,也促使孔陽以為是歸向陽在尋找他的鞋子,所以九歲的孔陽當時的恐懼可能無人能知。

韓長林和唐小川二日一早就坐火車去了廣東,因為辦公事有可能需要一段時間,馮少民暫時代理二隊工作。

他帶著孟思期和趙雷霆對歸向陽進行了一次提審,然而並沒有得到特別有用的信息。

不過歸向陽提供過一條重要的線索,那就是孔曲山的報社好友,如果那位報社的朋友果真拿到了孔曲山拍到的照片,也許會解開那段往事的一幕。

在馮少民的提議下,三人再次去報社了解情況,然而孔曲山的朋友早在幾年前在車禍裏身亡了,也就是說這條線索也全部斷了。現在只能寄希望於韓長林那邊能從港商口裏撬出一些有利的線索。

這天上午三人正在辦公室討論時,門口跑進來一個民警,氣喘籲籲地說:“馮哥,一件重要命案,劉局讓我來叫你們,和一隊聯合辦案,他們出發了,你們趕快行動。”

馮少民立即放下手上的粉筆,“好,小孟小趙,馬上準備出警。”

孟思期立刻緊張了起來,回到桌位將警官證、對講機、手槍帶好,戴上警帽。

準備時,民警正和馮少民介紹起案情:“花卉博物館今天人山人海,挺熱鬧,卻發現女性屍塊,沒有頭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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